會說話的歷史——“對話”展館中的場景藝術

展館,做為傳播觀點思想、知識資訊、價值和情感的重要空間,已逐步成為現代人生活方式之一,它是知識和藝術民主化的共用空間,給予每個人相同的機會去獲取,去體驗。


(圖片來源於網路)


如何讓展館“活起來”? 為何“對話”?


博物館展覽設計,則不同於藝術創作、藝術設計、環境設計等,它是基於傳播學、教育學,以展示科學研究成果為基礎,結合視覺化的詮釋方式,運用新技術創造而出的知識平臺,使知識、文物、藝術“活起來”。行業內部我們經常會探討,何為一個好的展覽?如何打造一個好的展覽?借用美國國家闡釋協的定義,“一種既能激發觀眾興趣又能解釋資源意義的情感和思想的交流過程。”是我認為比較貼切的回答。用老百姓的話講,就是務必要讓觀眾看得懂,覺得有意思從而昇華到一種思考。因此實現這種“對話”,無疑是館方、策展人和設計者,在建館和布展初衷中終最看重的一個需求。



然而何為融物於景?為何融物於景?


實現“對話”的橋樑,除了展櫃圖文視頻這種常規展示外,又有哪種方式能讓不經常去博物館的公眾喜愛呢?那無疑是藝術場景了,它為吸引業餘觀眾,引導他們自由解讀藏品,瞭解不同文化打開了一扇窗。也正因如此,在大量的實踐驗證後,場景在世界各地各類博物館中得到迅速傳播、效仿和發展。如今已成為陳列中最為常見、有效的一種表現手段。“融物於景”的藝術手法, 經過數十年的感官檢驗被觀眾和展方重視,已然成為文博展覽界乃至新藝術媒介中的大趨勢。

場景藝術在博物館中的運用,可至追溯至十九紀初倫敦的威廉布洛克的博物館,以“原地群居”的陳列方式模擬了“非洲哺乳動物群”的狀態(如下圖)



這些早期的場景已經表現出了非常成熟的理念和想法,它們給展品創造一種“具有寫實氛圍”的背景環境,強調一種氛圍的營造,改變了以往孤立地看待“物”或者平面地看待“事”的傳統觀念,讓展品間建立起一種相互關係,使觀眾產生一種“異時空”或“異文化”的體驗。

此後的各類場景,如迅速發展並成為博物館的主流立體透視場景(半景畫),都是從這一類型中演變而成的。此後,經過場景技術與形式不斷發展,開始大量應用於國內外的博物館、紀念館、藝術館、水族館,同時,也被應用於植物園、雕塑園等室外空間。一些經典的場景,不僅是一種輔助陳列手段,由於其本身科學性、藝術性和技術性的完美統一,也成為了一種永久性藏品,構成了博物館發展史的重要組成部分,對全世界博物館的發展進步產生了重要的推動作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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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們談論場景時,我們在談論什麼?


以堅守置景行業二十多年的一名衛士身份來說,要研究場景,首先將其置於更大的綜合體——各類展館和陳列中進行思考。始終將場景作為博物館和各類陳列的一個有機組成看待,從認識到場景與其內在的一致性,從博物館、陳列以及觀眾的視角出發加以思考,才能明晰場景對於博物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。

其次要明晰場景藝術的手段和方式及其效果,其中模型、沙盤、景箱、半景壁畫、雕塑、蠟像等····均為場景藝術手段,而現代科技的突發猛進,又為場景藝術增添了幻影成像、聲光電合成技術、仿真復原、虛擬成像以及觀眾可參與裝置等。這些藝術手段一是可以補充文物標本不足,二是彌補文物標本敘事和闡釋能力不強的缺陷,三是增強展覽的通俗性、觀賞性、趣味性和體驗性。



再次要通曉,每一個場景都旨在營造一種空間景象,這些景象或是存在於過去,或是存在於偏遠地區,亦或只是一種與回憶和情感有關的意象組合,旨在向觀眾進行“解釋“,使觀眾建立起對客觀知識的認知,對觀眾進行“引導”,使觀眾能建立起一種良性的價值評價體系。這一體驗過程,不是單純的單向資訊輸送和知識灌輸,而是利用觀眾的記憶和經驗,在觀眾意識中發生一個“匹配”和“喚起”的過程,以此達到博物館教育的目的。



當談論場景時,我看到了什麼?


縱觀國內的文博展館行業,依不確定統計,場景藝術手法的運用,以上海為例,目前上海市各類博物館已達到190多家,分為綜合類、社會歷史類、人物類、文化藝術類、自然科學類以及行業/產業類六大類型,在所有博物館中,其80%運用了場景技術,而這些展館中,據統計,

人物類(紀念館)占所有運用場景的展館的33%,占所有紀念類展館的90%

自然科學類占所有運用場景的展館的3%,占所有自然科學類展館的100%

綜合類占所有運用場景的展館的5%,占所有綜合類類展館的50%

社會歷史類占所有運用場景的展館的6%,占所有社會歷史類展館的38%

行業/產業類占所有運用場景的展館的49%,占所有社會歷史類展館的80%

文化藝術類占所有運用場景的展館的4%,占所有文化藝術類展館的60%

可見場景藝術的運用是如此的龐大。

但靜觀文博展示圈內的現狀,場景藝術目前仍存在著展示內容演繹平庸,展品設計和製作粗糙等問題。所以再次呼籲文博同行企業,在製作和創作場景的同時,不要光注重花哨表現形式,應當貫穿“功能第一”的更多的關注與知識性、科學性、真實性、趣味性、美觀性共生原則,堅守設計和製作的精巧和有吸引力,經得住時間的推敲。



實戰中積累經驗,一名資深置景人的思考?


十多年前,也就是1999年中。因市委指令,上影全面承接了重新設計施工的任務。我有幸參與《上海城市歷史發展陳列館》全部的場景創作,在該館運營了十多個年頭,全廠集美術部門全力,先拆後建,邊設計邊施工,經過夜以繼日的拚搏,保證了該館的及時開放。2001年5月,《上海城市歷史發展陳列館》在東方明珠廣播電視塔的塔座開館,立時贏得了國內外交譽稱讚。至今遊客如潮經久不息,陳列館通過城廂風貌、開埠掠影、十裏洋場等六個展廳,形象地演繹了上海歷史的發展過程。展館以電影佈景製作工藝,實行了融物於景的設計要領,對六個展廳實行了一以貫之的全覆蓋。數百件珍貴的歷史文物、融入了80多個景點。百餘高近真人的蠟像,近千小蠟像、小泥人,以不同時期不同階層的形態,登堂入室置入對應的場景。綜合藝術的造化之功讓城市的蛻變過程,演繹得渾然天成栩栩如生,讓參觀者陡生隔世之感。這種感官式的環境給了觀眾娛樂享受,可經歷順其自然的通識體驗。整個展示空間完成了由序列化、平面化向立體化、多維化的根本轉變。這帶有開創性的華麗轉身,引領了當時業界先河。



單就《上海城市歷史發展陳列館》一個小小的場景而言,看看紙煙店的商品陳列,就能明白上述含義。



店堂間有按顆賣的糖果罐,有按兩售的雪花膏瓶;有家常用的草紙、肥皂、火柴、藤拍、不求人; 有兒童玩的菱角、空竹、撥浪鼓、鬼臉兒……一一讓人目不暇接。近代人的生活狀態,先輩們的兒時遊戲,民俗風情文明演繹,盡可從中得到解讀。再現的丹桂茶園戲園子場面,能在耳畔喚起鑼鼓聲和喝彩聲。



漫步於十裏洋場,流覽著萬國建築的模型,能明瞭了南京路的三級跳演變,還可把玩置身於小人國的樂趣。



遙想當年奔走於《上海科技館》和《上海城市歷史發展陳列館》布展工作的情景。通過匠人們的高超手藝,跨越歷史和地域,用立體多姿的造型設計,豐富細膩的質感表現,一改“無表情”的背景空間,實現了展品到展場的飛躍,使空間洋溢著生活氣息和藝術張力時,它就完成了遠程資訊傳輸的空間模擬。它恰似劇場戲劇的瞬間停頓,可讓觀眾一目了然遐想聯翩。它既可滿足觀眾娛樂的需求,又讓觀眾進入了沉浸式的思考。從99年至今,有幸參與了200多個博物館展館類場景製作專案,在這長期的布展勞作中,致力於新材料新工藝的改革,與時俱進不斷蛻變,經過十餘年的曆練,我們的博越已演化出了布展展業中一支的專業化的衝鋒隊伍,在塵埃迷漫中的喧囂勞作,大兵團作戰的壯觀場面如眼前。



當然,融物於景的“物”並非僅指展品文物,“物”也可指故事、主題。就此意義而言,藝術場景設計製作的市場覆蓋面,則更廣泛,且順應文化旅遊商業宣傳等種種需求。我們與美國(FORREC)弗萊克設計公司共同打造的武漢萬達電影樂園互動劇場工程於2014年竣工,在該專案中,我們更多的考慮了在商業場景中,如何順應旅遊宣傳等需求,將趣味性和藝術性發揮到極致,通過聲音、光線、特效處理等方式吸引不同年齡層的受眾。



這有賴於我們博越大家庭那些精於場景製作同志們,經過半年多的辛勞,打造了層巒疊嶂,玉樓瓊閣,秀麗而神奇,華美如仙境的藝術場景,青綠重彩工整精緻,頗具宋代青綠山水畫典麗高貴的意境。


我眼中未來置景的更多可能?


而對於未來,我更是充滿信心,藝術場景逐漸被運用至美術館、藝術館、公共類空間,在這些現代化展示空間中,場景被賦予了更加寬泛和生動的含義。



這些被稱為“場景”的空間,表現形式更為豐富,增加新媒體技術,脫離了傳統與觀眾分離的場景形式,更為重視與觀眾之間的互動,強調人對展示空間的切實感受,注重人的情感需要,把握著參觀者在移動過程中心情的變化,展示空間的真諦在“以人為本”,強調空間、人、時間之間的對話,在空間和參與者情感之間搭建一座無形的橋樑,走向一種開放和交流的境地,使展示空間變成一種體驗空間。



而於我個人,每當參與構建一個又一個“觸手可及”的感性場所之時,都會四下回顧,良多感歎。最終希望將設計者和使用者的情感融為一體,無論是從設計還是體驗角度,培養尊重空間、感悟空間的態度,使觀者從空間中獲得知識,希望以微薄之力在此呼籲及帶領文展行業中,有志於發展和推動的同仁們,使空間重新找回遺失的精神。


備註:部分文字於復旦文博講座中陸建松老師公開講座的理論觀點、學習於各類學術論壇以及學術論文


參考文獻:

《場景式展示手法研究》

《國內博物館常用陳列方法分析》

《試論美國博物館展覽中的場景復原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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